皇极经世书·第二章
人之所以能灵於万物者,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,耳能收万物之声, 能收万物之气,口能收万物之味。声色气味者,万物之体也。目耳 口者,万人之用也。体无定用,惟变是用;用无定体,惟化是体。体用交而人物之道於是乎备矣。然则人亦物也,圣亦人也,有一物之物,有十物之物,有百物之物,有千物之物,有万物之物,有物之物,有兆物之物。为兆物之物,岂非人乎?有一人之人,有十人之人,有百人之人,有千人之人,有万人之人,有人之人,有兆人之人。为兆人之人,岂非圣乎?是知人也者,物之至者也。圣也者,人之至者也。物之至者,始得谓之物之物也。人之至者,始得谓之人之人也。夫物之物者,至物之谓也。人之人者,至人之谓也。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,则非圣人而何人?谓之不圣,则吾不信也。何哉?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,一身观万身,一物观万物,一世观万世者焉。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,口代天言,手代天功,身代天事者焉。又谓其能以上识天时,下尽地理,中尽物情,通照人事者焉。又谓其能以弥纶天地,出入造化,进退古今,表 人物者焉。噫!圣人者,非世世而效圣焉,吾不得而目见之也。虽然吾不得而目见之,察其心,观其迹,探其体,潜其用,虽千万年,亦可以理知之也。人或告我曰:天地之外别有天地万物,异乎此天地万物,则吾不得而知之也。非惟吾不得而知之也,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。凡言知者,谓其心得而知之也。言言者,谓其口得而言之也。既心尚不得而知之,口又恶得而言之乎?以心不可得知而知之,是谓妄知也。以口不可得言而言之,是谓妄言也。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?
易曰:穷理尽性以至於命。所以谓之理者,物之理也。所以谓之性者,天之性也。所以谓之命者,处理性者也。所以能处理性者,非道而何?是知道为天地之本,天地为万物之本,以天地观万物,则万物为万物,以道观天地,则天地亦为万物。道之道,尽之於天矣。天之道,尽之於地矣。天地之道,尽之於万物矣。天地万物之道,尽之於人矣。人能知其天地万物之道所以尽於人者,然後能尽民也。天之能尽物则谓之曰昊天,人之能尽民则谓之曰圣人。谓昊天能异乎万物,则非所以谓之昊天也。谓圣人能异乎万民,则非所以谓之圣人也。万民与万物同,则圣人固不异乎昊天者矣。然则圣人与昊天为一道,圣人与昊天为一道则万民与万物亦可以为一道,一世之万民与一世之万物既可以为一道,则万世之万民与万世之万物亦可以为一道也明矣。夫昊天之尽物,圣人之尽民,皆有四府焉。昊天之四府者,春夏秋冬之谓也,阴阳升降於其间矣。圣人之四府者,易书诗春秋之谓也,礼乐隆污於其间矣。春为生物之府,夏为长物之府,秋为收物之府,冬为藏物之府,号物之庶谓之万,虽曰万之又万,其庶能出此昊天之四府者乎?易为生民之府,书为长民之府,诗为收民之府,春秋为藏民之府,号民之庶谓之万,虽曰万之又万,其庶能出此圣人之四府者乎?昊天之四府者,时也。圣人之四府者,经也。昊天以时授人,圣人以经法天,天人之事当如何哉?
观春则知易之所存乎?观夏则知书之所存乎?观秋则知诗之所存乎?观冬则知春秋之所存乎?易之易者,生生之谓也。易之诗者,生长之谓也。易之书者,生收之谓也。易之春秋者,生藏之谓也。书之易者,长生之谓也。书之书者,长长之谓也。书之诗者,长收之谓也。书之春秋者,长藏之谓也。诗之易者,收生之谓也。诗之诗者,收长之谓也。诗之书者,收收之谓也。诗之春秋者,收藏之谓也。春秋之易者,藏生之谓也。春秋之诗者,藏长之谓也。春秋之书者,藏收之谓也。春秋之春秋者,藏藏之谓也。生生者,修夫意者也。生长者,修夫言者也。生收者,修夫象者也。生藏者,修夫数者也。长生者,修夫仁者也。长长者,修夫礼者也。长收者,修夫义者也。长藏者,修夫智者也。收生者,修夫性者也。收长者,修夫情者也。收收者,修夫形者也。收藏者,修夫体者也。藏生者,修夫圣者也。藏长者,修夫贤者也。藏收者,修夫才者也。藏藏者,修夫术者也。修夫意者,三皇之谓也。修夫言者,五帝之谓也。修夫象者,三王之谓也。修夫数者,五伯之谓也。修夫仁者,有虞之谓也。修夫礼者,有夏之谓也。修夫义者,有商之谓也。修夫智者,有周之谓也。修夫性者,文王之谓也。修夫情者,武王之谓也。修夫形者,周公之谓也。修夫体者,召公之谓也。修夫圣者,秦穆之谓也。修夫贤者,晋文之谓也。修夫才者, 桓之谓也。修夫术者,楚庄之谓也。皇帝王伯者,易之体也。虞夏商周者,书之体也。文武周召者,诗之体也。